过年回我爷爷奶奶家所闻

我奶奶告诉我她的一只眼睛是被她妈妈不小心打瞎的,嫁不出去(寻不到好人家)于是嫁给我了我爷爷

我奶奶的妈妈(太奶奶)是红军的弃婴,出生在安徽郎溪。后来亲生父亲来接她回北京,她没认她父亲自然也没有去北京,后来嫁给了安徽郎溪的一个当地大户人家(也就是我奶奶的生理学父亲1^1)作小妾,生下了我奶奶

后来太奶奶被赶出家门(原因不知),带着我奶奶从安徽郎溪一路要饭到浙江长兴泗安,在这里带着我奶奶改嫁,于是我奶奶就有了新的父亲

和我奶奶比起来,我爷爷则更像是土著浙江人,因为他家族的移民要追溯到清末年间的河南信阳下江南移民
我 爷爷的爷爷(高祖父)被放在箩筐里,从河南光山挑在箩筐里移民到浙江长兴,从此在这里定居。因此,我爷爷在浙江长兴出生,讲的却不是吴语片区的方言(长兴话),而是河南官话(准确来说是河南光山方言)

我爷爷奶奶的村里,几乎讲的都是“河南话”,这是由于整个村里都是从河南移民而来的人
近年来,住在主城区周边的村落的河南移民后代也都进入主城区发展,主城区内的吴语方言2^2和河南话也由原来的吴语方言主导转变为两种方言通用

依我浅薄的买菜经验,绝大多数卖菜的老板,超市的员工,都会听说两种方言

这里有一篇来自河南罗山县人民政府政协撰写的《一担箩筐下江南的历史正剧——信阳地区清朝末年移民苏浙皖环太湖历史考察记略》
一言以蔽之,清末太平天国运动导致江浙皖环太湖地区人口锐减(有关这方面的研究甚多),来自河南的人口迁移到环太湖地区,我爷爷就是其中的后代

如果说移民有什么影响,那么大道理想当然一大堆。但清末那次移民,还是给了我的小学生活带来了很多不愉快

我的小学就读在主城区的小区内,又是以 No. 数字命名的公立小学。老师,同学们在非授课时间说的都是吴语方言;老师在上课骂人时也用的是我听不懂的吴语方言,这也导致我对吴语方言的学习非常抵触,到现在为止能听懂大部分当地的吴语方言,杭州话,上海话等等,会说的也只有那几句骂人的话。我真心认为我就读的那所小学的教师素质无法匹配上它 “XX 县第 X 小学” 的名字,所有人对校园霸凌熟视无睹,老师也可以随便打小学生

公立初中(依旧是城区),明显感觉到教师素质提高一节,老师几乎很少骂人,没有动手打人的习惯,身边也几乎很少有说吴语方言的同学了

上了高中,从乡镇上考来的同学多了,移民后代讲河南方言的同学多了起来,班上甚至有一半以上的同学都会说河南方言(我觉得也可能是和时间推移人口流动有关)

有次在北京打车,碰到个河南的大哥他说的话我听得懂,我就跟他说我家乡河南方言。他问我哪里的,我说浙江,慢慢跟他解释移民的事

注释:

  1. 生理学父亲:使用这个词语的立场没有任何性别倾向
  2. 吴语方言:这里的吴语方言特指浙江省湖州市(太湖沿岸片区)的吴语方言